不願說再見。天線 @ 台東都蘭「日光‧巴西瓦里」

這事情已經發生19天了，直到現在，我似乎還不願意接受事實，到天線小小的墳墓前看牠一眼。上個月十七日晚間一場車禍撞擊，天線在我的面前倒下來了，儘管明知貓狗的生命一定比人類短暫，但這意外來得實在太突然，面對天線的即將永遠離去，永遠的離開我們的生活，除了千萬個不願意接受，我幫不上任何一點忙，只有蹲在原地無助的放聲大哭~~~，猶記得在牠斷氣前，志明抱著天線安慰說：如果有來生，你來當我們的兒子，好嗎？

這幾天以來，工作忙歸忙，我整理了天線的照片，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，今天這篇po文，算是當做一種紀念吧，謝謝牠這三年多來的陪伴，讓我們的生活增添許多樂趣，也使彼此那一階段的生命，更形精采。

這是我跟天線的第一張合照。三年前的冬天，天線和牠的兄弟姊妹們，包括土土、咖哩、壯壯等一共六隻，一起出生在我山上的工作室，這是出生後約兩週的模樣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我覺得baby版的天線的樣子有點像豬。

說實在，我個人方面，或許是從小家庭教育的關係，以前的我跟貓、狗都不太親近，直到天線這一窩小狗走進我們的生活之後，一切才開始慢慢改觀，我開始學著進入狗狗的世界，嘗試著以牠們的角度來感受牠們喜歡什麼、不喜歡什麼，真的是天線改變了我，所以連志明也常說，天線跟我似乎特別有緣。

天線的全家福，最右邊斷腳的是媽媽瑪奇朵、後邊的大黑狗是爸爸聳聳，當時志明正在用食物引誘大家聚在一起，讓我拍攝瑪奇朵被捕獸夾夾傷的左前腳。

除了被朋友領養走的小狗，天線這一窩兄弟大多繼承我們以前養過的狗的名字，而且都是疊字，比如土土和壯壯，就算是咖哩，以前也有過一隻狗叫做「咖哩咖哩」，至於天線這個名稱，則是磬宇取的，他說牠兩支前腳總是開開的，好線天線寶寶一樣......，磬宇所說的天線是指電視卡通裡的天線，沒想到後來朝夕相處之下，我覺得天線感受事情的「天線」，似乎也比其他人的長很多，真的有點像是狗如其名。

長大後的天線，最常給人的印象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~溫柔的眼神、甜死人不償命的表情、外加ㄋㄞ到不行的個性，我常常對朋友說：天線根本是公狗的身體，裝著母狗的靈魂~~~。不過我們發現牠的個性異於常狗，是在下列的情況下：

有一天我們開車帶牠出門，發現坐在志明和我之間的天線，居然會舉起手來搭在志明的手臂上，你問牠什麼，牠也會張口乾咬一下回應~~~，會跟人互動的狗，實在是太有趣了，尤其是我們給牠這個空間之後，發現「撒嬌」才是牠的強項，我們完全敗給牠了，對於牠的ㄋㄞ功，連我都被溶化了，因此，我們開始喜歡帶著天線出門，逗逗牠、跟牠說說話，打發大部分無聊又漫長的開車時間。

我們工作、玩耍，都喜歡帶著天線。

上課、教比西里岸小朋友打鼓，也帶著牠。

去海邊工作扛木頭，少不了天線的身影。而且因為天線的關係，原本個性較為冷漠和獨立的壯壯，也開始學著跟我們親近，我更喜歡壯壯這樣的改變。

所有重要工作場合，也開始少不了黑白兄弟檔的存在。

天線幾乎隨時隨地跟著我們，志明只要一有空，就會習慣性地抱著牠抓蟲。

天線也隨時隨地的，只要一有機會，馬上跨到別人大腿塞奈。

一招半勢走江湖，我相信這就是天線的生存必殺技吧，因為，這招無論何時何地，似乎對所有人類一體適用。

每天心情好或不好，生活過得順遂或不順遂，我都已經習慣有天線陪伴的日子。說真的，我前30年的生命，從來就沒有跟任何一隻狗狗或其他動物如此親密相處過。

去太麻里金針山我們帶著牠，還硬抓著牠一起入鏡。

去花蓮舊酒廠也少不了天線。

到b&q採買物品，發現有寵物專用車，立即讓天線小小享受了一下作為我們家第一愛犬的尊榮。

到武陵綠色隧道喝咖啡，也要給天線放風到處欣賞一下美麗景緻。

朋友來訪，使出那一招看家本領，天線馬上變成我們家最好的公關。

而且天線無論在任何環境，似乎都很自在，還能很快就跟別的人或者別的狗混熟，最重要的是，天線很懂狀況，牠能察覺人們當下的狀態，不會白目的亂撒嬌惹人厭。

跟所有人，也很容易相處。志明常說，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狗，相信以後，應該也很難遇到吧。

我們去哪裡牠都要跟，包括去放生百步蛇或者去做什麼都一樣。

無論工作有多忙、有多累，有時候停來來逗一逗牠們，我感到精神得到放鬆、疲勞全消。

我很喜歡這張磬宇抱著天線的畫面，兩人的臉上，感覺都很滿足。

志明更喜歡抱著天線，而且每次都是公主抱。(切~~~，他也沒這樣抱過我勒！)

志明更喜歡的，當然還是抓蟲啦。

因為遺傳的關係，天線本身的體質不太好，常發生蟲蟲危機，所以我們也得常幫牠洗澡兼抓蟲。

然而洗澡也沒用，東河鄉民代表牛爸爸在我們山上養牛，洗澡過後，天線總喜歡去滾牛大變，或許吧，牠不喜歡人造沐浴乳的味道，大概認為牛大便才是香水。

我們還住在山上時，天線喜歡睡在這個放置工具的層架上。

習慣有天線在身邊。我去年生日，撥掉狗狗不能吃的巧克力部分，當然也要分一塊蛋糕給牠。

我專注工作時，也不忘抽空跟牠玩一下，並滿足牠想向我撒嬌的空間。

熬夜寫案子時，天線更是我的精神寄託。

常常獨自開著吉普小白外出，毫無疑問的，天線變成我最忠實的旅伴。

我上山玩耍或工作，一定帶著天線跑。

看牠樂著咧。

下海玩水與逐浪，也要把牠拖下來。

帶學生到三仙台定點表演，當然要帶天線、壯壯一起同行。

我明知貓狗的生命，一定比人類還短，牠們能夠存活個10幾年，已經算是非常了不得了，但是我從未靜下心來思考過，如果有一天跟我們很親密的天線突然走了，我到底該如何自處？

天氣冷了，還會幫牠加件衣服，不過這件很娘砲的衣服不是我幹的，這是理事公的傑作。

有時候跟志明聊起，他說，小時候好幾次，他喜歡的狗不是意外被殺就是老死了，每一次都難過很久，使他愈長大愈不願意養狗，尤其碰到像天線這麼有靈性、這麼特別的，還是頭一次，不知道牠若走了以後，到底會怎樣？.....，我當時還開玩笑說：那就把牠拿來做寶抱鼓啊，我辛苦養牠那麼久，這也是牠唯一可以給我的回報了.....。

有好東西，都會分一份給天線，而且我承認我比較偏心，常常照顧天線比照顧壯壯多一點。

至於牠會不會分好東西給別的動物？答案是~~~，當然不會，狗狗的天性是會護食的嘛！

自從我們在都蘭租房子之後，由於門口就是台11線公路，飛快的車速常讓我擔憂狗狗的安危，尤其是黑色的壯壯，但是近一年過去了，天線和壯壯應該都比較會看狀況了吧，沒想到慘事就發生在我眼前。平常出門的時候，我會習慣性地制止狗狗跟著我，但是十七日那天晚上，我要往糖廠的方向走，我只專注地低頭想事情，天線看我沒制止牠，或許以為可以跟，牠就開心地往外衝，而我呢，只聽到「碰！」的一聲撞擊，猛然衝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。

我看到的畫面，就是天線在路中央邊跳邊轉圈圈，一台黑色休旅車連煞車跡象都沒有，頭也不回地往北急駛而去.....，我邊尖叫著：「天線！」，邊阻擋後方來車，或許是頭部受傷了吧，天線失去方向感、無法走到我這邊來，我衝到路中央彎腰摸一下牠的頭企圖安慰牠，結果，天線就立刻倒下來了。

這過程中，我想打一下岔，提一下上圖那隻黃金獵犬Lucky，牠是我們家最近新增添的成員，牠原本是志明他弟弟的狗，託給志明的媽媽養，不過花蓮的住家環境實在不適合養狗，志明的媽媽就把牠帶來我們都蘭的家。由於這隻狗初來乍到，本身又很笨，最近我們的專注力大多放在牠身上，很明顯的對天線和壯壯有點忽略，這是我心中一直很遺憾的~~~。

事發之後，志明立即把天線抱回家裡，牠沒有明顯外傷，只是有流點鼻血，當我們還急著在研究要送到哪家醫院時，我發現天線脫糞了，意思就是，沒救了......，由於當天晚上志明負責在糖廠當音控，電話那頭說現場跳電了，要志明趕快回去看看，就這樣，我獨自陪伴著天線，看著牠不斷大口喘氣掙扎，儘管剛剛志明一直抱著牠說：「加油！天線加油！」，我只好撫摸著牠的頭對牠說：「如果你很痛苦，你就先走吧，馬麻沒關係的」。

天線和我，我們陪伴著彼此，持續痛苦一個多小時後，最終，牠仍舊是走了~~~。

天線發生車禍的地方，就在都蘭派出所前面，那是一個光線充足的地方，沒理由肇事駕駛沒看見牠。或許啦，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，很多人不把狗當一回事看待，唯恐緊急煞車的話倒楣的是自己，所以寧願輾過去、撞過去，也不讓自己承受任何危險~~~，其實已經這個時候了，天線已經不會再回來，再多的話都是多餘的，我知道狗會橫衝直撞是狗的錯，我只是不太諒解，那個駕駛假如有踩一點煞車的話，天線即使受傷，至少也可能還有救啊！

天線走後隔天，是一個下著綿綿細雨的天氣，從一開始，我就想把牠埋在附近，因為希望牠不要一下子就離我們太遠，我還無法適應沒有牠的日子，但是阿帝提議，何不把牠埋到牠出生的地方？也因此，我們把天線帶回山上，帶回當初牠出生和成長的地方，不過以前的住家阿牛村已經被別人買走了，我的工作室又有房東常常上去住，所以最後決定，我們還是回頭把牠葬在我隨時可以看到牠的地方吧。

在志明和阿帝分工合作下，我看了天線最後一眼，牠從此，長眠在這塊土地下，就在我們現在的住家附近。

幾天之後，理事長得知天線走了，她回問志明說，怎麼不給牠剝皮做寶抱鼓？我一聽之下，倒抽了一口涼氣，雖然先前也開過玩笑話，要把天線做成鼓，但是剛巧在車禍發生前幾天，我曾在糖廠試敲過朋友法辣斯的鼓，他說這是一隻哈士奇的皮做成的，我一聽完立刻收手，因為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，儘管我跟這隻狗不認識，我卻不願意再摸這顆鼓......，所以，玩笑話終歸是玩笑話，我根本不可能接受把天線剝皮做成鼓，我情願牠化作塵土，一切養份讓大地重新吸收~~~。